我们不属于过去的黄昏,却属于将来的午昼。
一切生命,只是一奢费的多方的机缘,给我们去发现,去实现,去表现“神明”。
一切事物的真理,是在它们的深处之平静中,不是在表面上的迁变无常的波浪形式里。
每一事物中有一节奏,非物理耳官之所闻,凡物以此节奏而存在。
大多我们过忙于生活和思想,没有余闲沉默而观看。
内心的天国,乃外间天国之唯一可能的基础;因为是人以之而生活的精神,乃决定其生命之外表形式。
……普通人的常识呀!那种物质心思的近视的常识,在于强烈感觉当前的现实,而全然盲昧于将来的可能性了。
安于或随顺一低等潜能性,可似乎是安全,合理,舒适,容易,但其结果很坏,结果至于徒劳无功,或只是盘旋而下深谷,或在一淤滞的泥淖里。我们的正当而且自然之路是超向极高诸峰。
我们在我们的生命和本体上,不但是我们自己而已,也是一切余人;因为有一秘密的休戚相关的共同性,为我们的自私性所踢去所反对的,但我们逃不开它。
命运与自由意志,只是一不可分的能力之两种运动而已。我的意志是我的命运之第一工具,而命运则是一种意志,自表于世界的无可抵抗的下知觉的原意中者。
命运,无论其为纯粹机械的,或为我们自己所创造,自己制作的一条系链,只是生存的一个因素。“本体”及其知觉性以及意志,皆是一更过重要的因素。
在一生中,我们未尝也未能作发且竭尽此生之一切价值和权能,却只是继续牵引一过去之线,在现在织出点什么,而作无限多的准备,为了将来。
整个生命是多种宇宙力量的活动。个人则给予这些力量以一个人之形。但他能选择,他是否反应某一力量的作用。只是大多数人不真正选择;他们遭受种种力量之支配。
永不要以其票面价值估计物理事物。这皆常是一笨拙的尝试,以表现其他的某个什么,那真实的事物逃过你的表面的理解。
惟一要做的事是保持平静,直面来到的,或好或坏,耐心,坚忍。因为一切躁动会使困难愈加困难。
凡人皆充满了欲望,其生活是由欲望建成。每一趟你感到吃惊或烦恼,每一趟你感觉颠倒了,你可确知有一欲望在表象之下潜窥。
我们周围的人中每一个,能够是、只若我们留意、我们的一面镜子,照见我们有体的某一面或多面。倘若我们知道善于利用这,这是我们进步之一有力的帮助。
直到人很明白自己的知觉性极其活动,人不能知道他人的知觉性之活动。
我们的私我,尽教矜持其自由,无时无刻不是宇宙“自然”中之无数有体,全能,力量,势用之奴隶,玩具,傀儡。
以高等自我主宰低等自我,以精神自我主宰自然自我,是人的完善与解脱之道。
若你尚未学得“过去”所给你的教训,它便回到你。
只是坚决至极,人方能进步得快。
人应当尽可能迅速前进,而又当如所必须迂缓而迂缓,——这似是矛盾而非矛盾。
恐惧是常得屏除的,因为你所恐惧的,正是或者会临到你的;恐惧吸引所恐惧之对象。
你为什么要试作他人的同样的事呢?人自觉为灵感所动而做的,于他便是最好的事。
智识不是我们内中的诗人,艺术家,创作者;创作来自光明与权能的一超理性的流注,常得以视见与灵感而工作的,倘若要尽其能事的话。
一切自由,其中必有一真理,且有一秩序,或是一理性的,或是一本能的和直觉的秩序。
人类的爱情,常是基于自私,或则强盛地掺杂了私我,——这是其何以不能纯洁之故。
人的爱情,惯常是愚痴,耽执,热狂,欲望的一个混合物。
爱,在其渊源上是一自体存在的力量,一绝对的超上的力量,不依赖乎对象的,——它只是依赖自体,或只依于“神明”,因为它是“神明”的一种自体存在的权能。
爱,不需要其他动机,除了爱。
没有任何事物为心思所能做的,而不能为心思的不动和没有思想的沉默和静定中做的更好。
内向停止思想和语言,使内中不动。往上看,看到光明,向外看,看到你周围的浩大宇宙知觉性。渐渐要愈加与此光明和浩大为一。于是“真理”从上将在你启开曙光了,从你的周围流注于你了。惟独心思要在其纯洁上是深密,不下于其在沉默里。
哪里有一心灵是一度已经醒悟了,哪里必然在内中有一能量,能平衡过一切外表缺陷,而且终于能克服。
苦痛和受难,皆我们生活其中的无明之必有的结果;人以各种经验而生长,痛苦,磨难,一如其反对者,欣喜,快乐,极欢。人可皆从之吸取力量,若以正当态度处之。
人生上许多不自然的做作处,是其最根深蒂固的疾苦之原因,这是对其自体不忠实,或对“自然”为不诚,所以颠蹶而受苦了。
我们自己,皆即是我们的“命运”,由于我们的“业”;但我们所造成的“命运”束缚我们,因为凡我们所播种的,我们必得在此一生或另一生收获。
一切不只是“律则”和“程序”,还有“存在体”与“知觉性”;事物中不但有一机械,却还有一精神。
在人类大多数中,艺术冲动是贬低到低下和卑贱的享乐上了,很难估计这其间的耗费和损伤。
在我们今日之“自然”生活中,在我们的外在化了的表面生存上,仿佛是世界创造了我们;但一转到精神生活,是我们得创造我们自己和我们的世界。
未知者,是出乎已知者以外的,虽则未知,并非不可知,倘若我们能扩大我们的官能,或达到其他我们尚未具有的官能。
人生之奥妙,在于我们的一体性与分殊性之和谐中。
任何力量和强制,未集中于一公正不偏的权威手中,常必至被滥用和误用。
地上其余的生存类,皆无能为力地为其本性的暴君所统治,做了奴隶。但人的本能,当他发现了他的人道后,便要做了他的本性之主,要自由。
人生,遁出我们的理智所努力加强其上的公式和系统;它自称太复杂了,太充满了无限的潜能性,不堪为人的专断智识所虐治。
一切智识皆在内中,应当以教育唤出,而不是从外面灌入。
艺术不是解剖学,一种艺术杰作不必须是物理事实的印板,或自然科学的一课。
知识与感情,皆仅是有生体之工具,这工具可属于其低等外在形态,亦可属于内中高尚之人;可作为私我之仆从,或作为心灵之沟涧。
没有什么不可计量的“命运”,没有什么盲昧,凶猛,不可脱出
现在”只给我们一点点昏薄光明,照到那在“时间”里略能突到前面一点点的解决上,突到阴影的黑暗里,充满了不可计度的可能的。我们不能预见什么;我们只能推测,立下一些原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