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在这里,随便想一个人,比方说,郑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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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00年前,这个时刻,我坐在指挥舰的舱室里面。
宝船巨大,后人认为排水量上万吨,也有人认为好几千吨,总之相比于接近1个世纪后哥伦布才一百吨的船,可谓巨大。所以这个近晚的时分,很沉稳地在驶向长江口。
我的船队有2万多官兵,几百条各型船只,云帆遮天蔽日,一支乘风而行的大军,自足饱满而秩序井然。
听取完各位副手的工作汇报,平静地看着舷窗外暗淡的水光。当然,我绝对不会想到过了约4个半世纪,一支不到50艘船约4千人的舰队却彻底打败了这个国家。如何完成今上朱棣交待给我的任务,把全部的筹划落实,通过管理和调度这庞大的舰队,而逐一地实现,是我每天的全部活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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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一段常见的历史叙述,不妨再把镜头调得更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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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点累了,权重必然责亦重。
对于这个留下历史记载并不多的人,我赖以摸索他的日常感受的支点也不多。从小入宫为宦,深受朱棣信赖,信奉诸种宗教,...统帅这支一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都未被超越的世界第一舰队,驶向杳冥沧海,那些闻之于商旅的异国藩属,...他正好年长我600岁,也正好以我现在的年龄率军出洋。他的经验从哪里来?他的信心从哪里来?他的知识从哪里来?答案所必需的资料可能已经永久湮灭于历史。
但,这并不妨碍我们肯定地知道:600年前,有这么一个人,这么一支船队,这么一件事。
那么我就可以感受到他,以一个自我的角度。
自我,感受着时间,情感,环境,人际,角色,事业,身体,还有生死...
我进入郑和自我的深处,不经意发觉自己也逸入副手王景弘的自我,逸入很多人的自我...
我们人呐,在一个位置上是同一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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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读了一些其他的文字,再回来沉入郑和此刻的自我深渊。
夜很深了,走到阳台的大窗前,底下是沉睡的人家,远处几点路灯,燕丹太子的故园。
今晚是否夜行,还是系泊?江流拍舷的水声差别并不大,我可能留连故事,亦可能轻舒心神,从此远离宫廷政治,甚至朱棣的旨意也似乎不必出现。
深夜,是一个可以暂时把责任闲置的时候。郑和肯定还会有其他的感觉,念头,思绪,甚至情绪。
历史,最底层的落脚点,就是此刻,人的自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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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,可以是郑和,何尝又不可以是宝船的传令兵呢?我可以是每一个人,曾经的,现在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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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。
阴凉的天空。楼底下,三三两两闲适的人,或坐着台阶,或牵着狗,在缓缓地闲谈。
这些人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事情,尽管苏格兰场此刻正在加班破案,新疆神龙煤矿还在挖人,但这些人和那些人,只是角色的差异,因为设若爆炸或坍塌的是这里的某栋楼呢。
*...
*“买房那会就交了300块钱,不是说又要涨钱吗?”
*“甲殺人,不覺,今甲病死已葬,人乃後告甲,甲殺人審,問甲當論及收不當?告不聽。”
*“希望GG:66-76年,172厘米以上,懂得体贴照顾人,有一定经济基础。”
*“洗澡去吧,小狗狗~”
*“豈圖強學不倦,聞道未終,(雪)遇移舟,隙逢奔駟。以開元廿二年正月囗日,乃終於官弟,春秋卅六。”
*...
一个人如此完成其一生,一个历史也如此流过去一个段落。
假如,一条河,就只是由3万1千6百8十1亿9千7百3十9滴水组成,那得到的不是河,而只是一团水。
假如,各自如此的生活,拼接装订起来,那得到的也不是历史,而只是一堆墓碑。
我们可以从两面来看到,历史的内涵绝不止于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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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个人来看,我,每一个历史当中的我,是处于一个鲜活的进程中的:从婴幼儿期的发育到青少年的成长,心灵的可能性一直是存在着的。
从群体来看,我们,任何一个相互知晓相互有关的人群里面,总是需要有人不止是考虑自己一个人,或者说,需要有人能够做到明确地把群体的概念作为思考的对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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