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行文人张中行

过去的某年,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市面流行张中行,大概看了不超过10个他的字,就知道这个人很庸常,他的书一本接一本地出,都只是构成我一扫而过的背景.
后来写过一篇
[学术与修习的民间消长]
算是看过一篇他的文字,今天又要写他,是因为他前几天去世了,看到有人在议论他与杨沫的感情纠葛,才第一次知道这回事,然后又顺藤摸瓜找到了杨沫的那个回忆录<我一生中的三个爱人>,迅速找到相关记录,一眼看到,仍然是吃一惊,这个张中行有过那样一个事迹!

杨沫是个庸俗女人,自然是不奇怪的,她的记录固然只是做庸俗观,但大体的事实应该不至于杜撰,那么她回忆里面的第一个爱人-玄,就是张中行,真的只有以无行两个字送给他了.

不过人死了,一切回归其实质,人,就是那样的,生死轮回,无非重复放映一个老掉牙的片子.算我无聊,又看了一眼.

______________
附录:

如烟的往事(一).杨沫

  一件往事,我要把它记下来。

  1969年初准备坐牢时,脑子里曾常常浮现出许多奇怪的想法。不知怎的,我忽
然想起《复活》中的玛丝洛娃——当想到她时,一件悲惨的往事窜上心头。它激励
着我写出来。

  那时,我才18岁。
  1931年夏,不能上学了。我去河北省香河县教书时,认识了玄。他是北京大学
国文系的学生。从此,我们相爱了。

  这一年冬,母亲病重,把我从香河县叫回北平来。我不大照顾垂危的母亲,却
成天去找玄,形影难离地在他住的公寓小屋里热恋着。两三个月后,母亲去世了,
父亲有外遇,不管家。在我们那个家穷困得即将解体的时候,我发现我怀了孕。当
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初恋的玄时,我以为他会高兴我们已经有了爱的结晶。谁知——
那可悲的、不堪回首的日子开始了,听说我怀了孕,他突然变了,变得那么冷漠无
情。我常去找他的那间公寓小屋,已经没有一丝温暖的热气,只有冷冰冰、愁郁郁
的面孔等待着我。

  天呵,这对于一个只有十七、八岁的女孩子,是何等沉重的打击呵!他农村的
家中有妻子,这对当时深受“五四”思想影响的我,并不大在乎,因为那是包办婚
姻,他们之间没有爱情。可是,也许怕负什么责任吧?这个玄,因为我怀了孕,就
无声地抛弃了我。当时的我,既没有父母,又缺乏其他亲人的照顾,真是走投无路
呵!可是,我是个纯真、倔强、多情而又软弱的人。当时,不知从灵魂的哪个窍里,
我冒出了一股倔强之气——对于这个负心的人,我没有说过一句责备他的话。他还
写诗向我叙说他的心情呢。至今,还记得这么两句:

    黄叶已随秋风去,
    此生不复见花红。

  好像我把他的前途葬送了似的,从此,我默默地忍受着揪心的痛苦,不再去找
他。

  翌年初,为了给母亲出殡(当时母亲的棺材就停在她的住屋里两三个月。每天
我就伴着棺材流泪)。舅舅带我到热河省滦平县去卖父母的土地。卖了一些钱回到
北平,除了给母亲出殡,我们姐妹三个每人还分得一点卖地的钱。此时已入夏,我
一个没有结婚的女孩子,怎好住在家里见亲戚朋友?还是因为爱那个人的缘故吧?
我悄悄搬到靠近他的一个小公寓里去住了。一个人挺着一个快要临产的大肚子,孤
零零地过活。他知道了我的住处,有时,在傍晚时候也来看我一下。他什么话也不
说,好像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。我呢,也什么话都不说。我暗暗下定决心:用
卖地的那点钱独自生活;独自等待孩子生下来;以后独自抚养这个孩子……我决不
乞求他的任何帮助,也不要他负担任何责任。

  夜晚,常常眼泪流湿了枕头。但白天见到他时,我安详地简单地和他谈上几句
话——没有一句悲愤、怨恨的话从我的嘴里流出来。常见他那高高的个子默默地走
进我的屋里来,不一会儿,又见他那瘦长的身影无声地走出屋外。他走了,望着他
的背影,在黄昏的暮色中,我不禁泪如泉涌……

  我不能在北平城里生孩子。我到了北平附近的小汤山,住在三妹的奶妈家里,
决定在他们家里生。这样既可保住秘密,又可在生产后就地找个奶妈哺养孩子。

  临产前几天,三妹的奶爹李洪安从北平城里雇了一辆人力车把我接了去。我那
个情人,眼见我一个人大腹便便地去生孩子了,却连送我一程的意思都没有。好狠
心的人呵!

  1932年的七、八月间,在一个乡下产婆的照料下,我受了好大的罪,好不容易
把孩子生了下来。这是个男孩,生下几天,就把他送到预先已找妥的奶母——一位
姓葛的农民家里去寄养。孩子安置好了,我住的那一带村庄正流行霍乱,每天死人。
产后12天,我就雇头毛驴,仍由李洪安把我送回北京城里来。

  我爱我的儿子,由于他命运的悲苦,我给他取名萍。但我当时只有18岁,我必
须生活下去,奋斗下去,只得狠心扔下了这个似乎没有父亲的孩子。

  回到北平后,在家中养了一阵,逐渐恢复了健康。这个时候,最困难的时期过
去了,没有叫那个人花费一文钱,孩子得到了安置。而我呢,又是一个年轻的、并
不难看的女孩子。于是,那个人的爱情又上来了,而且很炽热。而这时,那个倔强
的我消失了;一个多情的、软弱的灵魂又回到我身上来。

  因为我还在爱他,一点也不知恨他。从这以后,我才和他公开同居,成为他的
妻子,同住在沙滩一带的小公寓里。给他做饭、洗衣、缝缝补补地一起过了5年的
穷日子。

  我的儿子萍,我们艰难地抚养着他(每月给奶母家十元左右的钱)。有一天,
奶爹突然来找我们说,孩子病了,叫我们去看看。我急忙买了药,还买了一只很漂
亮的皮老虎,我和他一同到小汤山去看萍。当黄昏时分,刚走进葛家的小院,我几
乎晕倒——一具小棺材高高地架在院子里,我的儿子死了!好不容易生下来,活了
一岁半的萍患白喉病死了!我倒在葛家的炕上哭了一夜。而那个人呢,似乎减去了
沉重的负担,稳稳地睡了一夜。

  为纪念萍,我曾写过一首拙劣而挚情的旧体诗,至今还记得这样四句:

    买来皮老虎,
    儿已入黄土。
    黄土太无情,
    永隔阴阳路。

  我这段经历,多么像托尔斯泰的《复活》中的某些情节。我就像那个喀秋莎——
后来的玛丝洛娃。怀了孕被情人抛弃了。但我倔强、好读书、有理想。在旧社会,
我没有被暴风雪卷走,我没有像喀秋莎那样走上堕落的路。

  我写出这段从没有向任何人讲过的往事。我不怕有人讪笑我“浪漫”、“痴
情”、“傻”,或者“放荡”……总之,事情就是这样,我的生活就是这样。我愿
写出来,愿人知道我的真实面目。以免我有个意外,这种曾经使我陷入绝境的生活
也跟着泯灭了。

  我喜欢卢梭的诚实,敢于袒露他一生的真实面目。因此,我写下了这段我初入
社会时的悲剧。回顾一生,命运对我并不宽厚。

  悲剧结束了。后面的生活是幸还是不幸呢?……
____________

Comments

后来又看到

据说张先生女儿说,她父亲大量写书,有多挣钱,好为老妻治病的目的。
因此,我觉得自己前文刻薄了,文人谋生本不易,这点上张先生是个好同志。

论文和论人并不等同

古来此类问题(公私难兼顾,忠义难两全,等等)一直困惑着中国人:人的言行很难有定论啊!不因其言废其行,不因其行废其言.可乎?

Syndicate content Syndicate conten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