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见,只是无语
但人的力量,还可以有别出的光彩
那就是激情
尼采,向你致敬,因由你的激情
1883~1885年间,尼采完成苏鲁支语录,固然在他开始作前言的时候,已经对全篇有构想,但随着文字的演进-苏鲁支的堕落,当下的心力才是他主要的依靠。
下面是Lesley Chamberlain著李文瑞等譯尼采传记的一段:
人生已過四十三載,卻如兒時孑然一身
尼采的友人 --作曲家克澤利茨(Heinrich Kelitz,譯註:尼采友人,曾協助他定下《偶像的黃昏》書名,兩人並共同校對該書)--給了他這個春天到杜林去的主意。飽受頭痛之苦的尼采,一直不確知自己想定居何地,只知該避開強烈的陽光、酷暑和嚴寒。夏天,他在瑞士阿爾卑斯山區﹔冬天,在法國里維耶拉(Riviera);到了四、五月,他卻無所適從。克澤利茨則覺得,位於阿爾卑斯山腳的義大利皮埃蒙特省(Piedmont)首府杜林,恰是座落在海濱勝地與高山區之間的理想駐留地。別人也都稱讚,那裡空氣溫和乾爽,隨處可見壯麗景觀,還有石材覆蓋的長廊,可容戶外散步時有個遮蔽。尼采臨到最後一刻,才下定決心從他避寒的尼斯出發。他匆匆寫了一些信,說他將於四月二日星期一,搭乘列車,遷居杜林。
這次遷移所需的時間,用不著一天。途經法國東南才剛剛終止國家主權的薩伏依王國(the Kingdom of Savoy)。然而,有一點果然印證了神經質尼采所憂心的事情:在這趟沿著地中海北岸前進,經義大利亞利山德里亞(Alessandria)和亞斯堤(Asti),繼而轉往內陸的旅程中,樣樣都出了差錯。他遺失了行李﹔在沙弗納(Savona)轉車時,又搭錯了火車;隨之而來的複雜情況,更令他覺得不舒服。因此,他必須在距離熱那亞市(Genoa)不遠的山皮耶達里納(Sampierdarena)租個房間,度過兩個晚上。而這些原先並不在他的計劃中。於是,他乾脆來趟額外之旅,到熱那亞的舊市中心走一遭,最後在四月五日星期四那天,繼續前往杜林。
在沙弗納時,他也許看錯了月台上的標示,或列車車身掛著的目的地站牌。他只會說簡單幾個字的義大利文,而且不戴眼鏡時,是個四分之三的盲人。他讓自己帶著手提行李,上了往熱那亞的火車,而沒有往杜林去。
因自己無能而傷了自尊的他,轉而把怒氣出在山皮耶達里納當地人的身上,指責他們用他既付不起,又不得不付的天價來剝削他。結果,惹來一陣陣令他動彈不得的偏頭痛。他告訴另一個老朋友歐弗貝克,這是他有生以來最糟糕的一趟旅程。
「看似不過一段短短的旅程,卻或許是我(有生以來)運氣最不好的一次。一股深沉的無力感,在途中擊倒了我,讓我做起什麼事來都不對勁、都那麼愚蠢笨拙…… 我再也不應該冒險、獨自旅行了。」對一個要讓別人了解自己的哲學家來說,這段話的重點是,他並不乏以戲劇化的方式來呈現自我的本事。
這場戲到了杜林,仍然持續下去。尼采抵達杜林時,十分疲倦,而且在他新賃的住所中,頭幾天根本無法成眠。那兒的天氣也令他大失所望,天色陰沉且下著雨,氣溫也起起落落得令人不適。「都還沒有老呢!只不過是個研究哲學的人,只不過是個活在主流邊緣的人,充其量只是在邊緣而已!」他抱怨道。他是個極會疑心自己有病的人,但不出一星期,他就開始覺得自己幾乎恢復「正常」了(譯註:又開始覺得自己生病了)。
另一方面,他才剛剛詳述過兩件痛苦的經驗;這兩件痛苦的經驗,構築成他的心靈生活,他也因此賦予自己--一個被敬而遠之的德國作家,一個得不到愛的教授--一種深刻的意涵。第一件是主題為「寂寞」的情節劇,混雜著他自認是無人傾聽的天才和先知的感覺。第二件是「生病」和「復原」的悲劇性循環,這使得杜林成為他神智清醒時的最後一個家。住在一個陌生的地方,周圍都是陌生人,而且那些人說的都是外國話。他確實感到信心動搖。前塵往事,湧上心頭。
自從一八七九年自瑞士巴塞爾大學(Basel University)退休之後,寂寞就是他的宿命。當年他才三十四歲。
他以罹病,以及沒有足夠時間追求自己的研究為由,正式迎接了離群索居的孤寂生活。他有那股「Machtgefuhl」(力量感)--必須利用自己的天賦和能力,去完成什麼事情的使命感。若不是讓自己斷絕了與一個過度嚴苛的學術機構的關係,或許他也不會寫出大半的作品--所有在《人性,太人性》(Human, All Too Human)之後完成的那些作品--而在歷史上留下印記。但是,他同時也病得不輕,因此,當他開始過起漂泊的寫作生涯時,也正是他最脆弱的時候。他必須準備好,忍受這些痛苦。
他承擔著世界級文藝復興思想家的知性天職,因此這樣的獨立思索,至少在象徵意義上,是一種很適合他的生活方式。我們現在可以對他的心靈狀態,描繪出約略的印象:一個才情洋溢的漂泊者尋求短暫的慷慨資助,並不知不覺闖入了現代世界。正如深受希臘哲學家的悲劇觀所影響一般,尼采因著名的瑞士學者布克哈特( Jacob Burckhardt,譯註:巴塞爾人,一八五八年起任教於巴塞爾大學),也愛上了義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文化。
布克哈特談到十五世紀人文主義者,是以「大量獨立於切身環境之外,中立而知性的樂趣」為生。尼采在巴塞爾大學聽到他時,歡欣無比,並從此敬愛這個不歸屬於任何團體,卻能看出知性樂趣的人。
前往杜林的这段旅程,是一个艰难漂泊者的无悬念更无神赐的结局。
我很哀伤,看完他的堕落行程,一个心思达致此高度的人,是不是就注定了某些肉身的艰辛呢?
在细节上,也许我可以说出他的局限和无力,但一种浓重的悲剧压力,却令人更加愿意反抗外部世界的逼仄。
但我不知如何反抗这样的孤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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