含凡的日记:聊天记录(06年8月10日)

整理昨日聊天记录如下:

果说:
阿罗频多说,人有高等知觉性,也有低等知觉性,我们被低等知觉性性所蒙蔽,怎样排开低等知觉的缠绕,让心平静,长久处于这种状态,不排除有这种可能,有时候需要,切断,但是,这不是我们可以依赖的一个手段,因为,切断也是来自低等知觉,我们只能让自己平静,不是死寂,只是平静,一种万物划过的感觉。这样低等的知觉慢慢熄灭了,因为平静的习惯,将火燃烧的氧气阻截,火就熄了。第一步完成以后,需要力量了,力量来自母亲,需要一种信,信赖母亲是力量的源泉,将自己全般交托,高等知觉性让我们感到母亲,源源不断的力量从母亲那里到来。补充的是我认为这中间有一种印度人的思维方式,但是我们可以从中悟到一种共通的意向,需要一种境界,说完了。
yijun 说:
哦,你们在讨论什么啊
含凡说:
我让果给我的日志提意见,说我正昏沉
yijun 说:
昏沉,很常见阿,有部分生理的因素,有部分精神的因素
含凡说:
问题是如何去除昏沉?我知道还是要从自己做起,只是有时
yijun 说:
所以要改变昏沉的状况,可以由生理的方法入手,也可以由精神的途径开始,当然两者也不妨同时做。生理的方法,也很简单,做点动的,最好当然是练动功的方式
含凡说:
我下午在这里看书,同时调整身体坐姿和对身体的感受,感觉好些了,身体也舒服些了
yijun 说:
意志也好,力量也好,有很多生理的成分,唤醒生理的力量,也能够连带其自我的精神状态,精神的途径,历史上有很多例子,都是些小伎俩,但都是有效的入口,大哭一顿,真正让自己伤心,极端厌倦,真正让自己心如死灰
含凡说:
我下午倒没大哭,就是几次流泪不止,极度厌倦,不是想厌倦就能厌倦的。
yijun 说:
不够啊
含凡说:
那大哭也不是想大哭就能哭的啊,我又不是演员,不过的确深度不够
但是难道非得依赖于从这一壁弹到那一壁吗,才是最容易的方法吗
yijun 说:
有点厌倦,有点流泪,那个头上,你要让自己看得更清楚啊,人生你此刻确实值得大哭,值得极度厌倦阿,不是从这一壁弹到那一壁,看到真相而已
含凡 说:
观照的深度不够,在哭的时候我没观照,也没更进一步,只是顺应内心的触动
yijun 说:
看到真相   这4个字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你蒙昧着,撕开个口子,然后才  看到真相  反过来,难道不值得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蒙昧而大哭,而厌倦么?
含凡说:
问题是,我哭,但还没有看到真相,又怎么会大哭呢,我现在只是希望看到真相,尽可能多的保持澄明
yijun 说:
触动到什么,你就当下一刀,狠狠砍下来,你要知道,那个触动你的东西,如果放大到极端上,绝对是正确的。为什么?因为那样的一个触动,其实是你全部的知觉性发力的一个点,替你戳破的一个针眼。千万不能说只是一个触动,就以为类似为你日常生活当中每天无数的触动,此触动,非彼触动
含凡说:
恩,我明白了,就是因为没有更进一步观照,在那个契机的当口,如果当时能有那样的意识,可能就到了那个位置了,但我没做,没认识到,还是钉子精神不够。我一直知道我的毛病,即使是在求知于人的时候,我都知道自己的解决方案。但是总是懒惰,希望更多的借助于外力,我也知道这个懒惰不好,但是有时就是陷于此情境中,无力拔出来
yijun 说:
那你死心吧,你的外面空空荡荡,不存在外力。你不要无穷尽地寻找原因,比方说又开始寻找懒惰的原因,毫无意义.从一个触动开始,一个细小的心理动作开始,学会如何把它扩大,放大为整个自我的行动。任何思维心,都只是为了事后的解释,任何的言语和讨论,都只是为了说明,对你自己而言,唯一有意义的,就是心里的动。当然也不排斥其他的辅助,例如走走,练习运动

果 说:
那么,请问先生,如何看待阿罗频多说的,母亲这个概念
yijun 说:
母亲的概念,大体上属于有为法的范畴吧,对很大一部分人而言,是不错的扶手,阿罗频多的那位法国女同志,就是后来被称为神圣母亲的,把这个工具发挥到了很极致的地步
含凡说:
什么意思,法国女同志
yijun 说:
有位法国女人,年轻时极端倾慕东方文化,后来一个机缘而遇到阿罗频多,就跟随阿罗频多修道,并出资为阿罗频到修建了一个招收弟子的场所,在阿罗频多的后期,他基本不打理学院的俗务,只是定期给学院回信.其他一切事务都交给了她,后来她被尊称为"神圣母亲"
有点几位一体的感觉...我个人觉得有些偏,但在面向俗世的效能上,可能是不错的。因为对于大众而言,最好的入道与行道的力量,不是智慧,而是信念
含凡说:
那我一心向道的那个信念,等同于这个信念吗
yijun 说:
不是
含凡说:
那或者你是否应该说信仰
yijun 说:
大众的信念,偏向信奉,信仰
果 说:
那么相反的无为法是什么呢
yijun 说:
相反的无为法是智慧,智慧的自我增长,逐渐成为行道的发动机,这其实是个无为,或者说自为的过程,智慧这个范畴,和思维有些微妙的差异。思维,可以理解为基础性的认知动作,但在常人那里,思维的功能比较低级,往往和言语,和情绪,等纠缠不清,所以常人,需要经过特别的锻炼,才能逐步厘清自己单纯,但是接近思维本义的思维动作。用一个比方:让人只做一个动作:抬手,一般人在抬手的同时,身体不免也会动,只有经过特别训练的人,才能比较高质量的完成单纯的抬手工作,保证不会同时身体的其他部位有任何连带运动。
果 说:
你说的智慧是指纯思维运动?不夹杂低等情绪的
yijun 说:
学会从事单纯的思维之后,思维本身,就开始踏实地积累出智慧的增长,这个所谓单纯的思维,其实也不神秘。可以去想象一下:你思考一个问题,如果剥除你刚才整个思考过程中所使用的言语,意象,以及其他掺入的意念,剩下来会是什么?剩下的东西,用一个比较接近点的常用词汇,是观。观,其实是一种状态。历史上观这个字还算比较健康地用于对自我,对处境,的去理解的状态,我个人的体会是,真正精微的数学物理上的事物,也只有采用观的姿态,才能真正有所知见。观,最好理解为你整个的姿态,或者说状态。观,是让自己进入一个状态,是让自己全部的身心,经过扭转,而进入一个状态。
含凡说:
参禅日记中有一段话:“夜间我看《楞伽大义》,意生身,我不懂怎么叫离心意识,离心意识之后,还有没有境界?(怀师批示:离心意识即是,亦可说即此是境界,但无境界之量可得。)譬如意生身,想什么就是什么,那不还是心意识的作用吗?(怀师批示:凡人意生身是如此。大悟后意生身,亦即如此用,而即离此用。)是不是说转识成智以后,心意识的作用就不一样。(怀师批示:对的。你说得对的。)”这话我不甚懂。看这个修禅日记,第一次觉得南很亲近。我先前哭,不是因为厌倦,厌倦昏沉吧,但是是看到这个日记中的一些感受和他的批示,心略一动,就有流泪的欲望,还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,比较安静,所以有点敏感,所以能心动,哭过后,心就更沉下去一些了那这种时候,怎么抓住那个扩充到整个自我的深刻的状态呢,哦,先解释前面的话吧,我不懂的那个。
yijun 说:
他确实度人很多,深得孔子的有教无类。里面说的转识成智,有点类似我前面说的,学会纯粹的思维,而纯粹的思维就会自动地积累智慧,离心意识,离开心意识,就是扭转自己进入观的状态。在观的状态里面,即此是境界.这个境界如果你非得要跳到外面来描述它,无境界之量可得,就是说打止了.你那个要跳出来去描述的冲动,可以止息下来了
含凡说:
哦,懂了
果 说:
我想再问一个最基本的问题,为什么天地予人以肉身,欲望,而人要破掉它,为什么要破,感情,情绪,欲望,意志等等,若人要破,则天地为何要给予。为什么天地予人以低级处境。
yijun 说:
本义不是要破,要破的只是大众实际所处的低级的处境.本义是要自新.大概的说,就是自为与自觉的差别,无论欲望,情绪,感情,在大众,在我们,是自为的,就是说,是自动发生的,一般人会说,是天生的.但这个自动发生的东西,不意味着就不能纳入我们观的对象的范围,一旦你纳入你的观的视野,有人说,那就叫破,也有人说叫分析,总之叫法很多
果 说:
若纳入观的视野,该如何再生活下去,因为都被分析出来了,分析出来以后如何选择?我觉得再往下迈一步都是问题。
yijun 说:
不然.达到自觉的地步,哪里有问题
果 说:
生活给出问题啊,比如选择,选择一件事情的处置,我空掉了
最简单的生活选择
yijun 说:
你那个空掉了,不是观的正确状态,观的结果
果 说:
yijun 说:
那我先说结果,出世态度如何入世做事
yijun 说:
其实这个问题,大概就是薄伽梵歌最中心要说的问题,我们所处的世事,其实大都是低级而,机械的观的结果,无非是让你看到你所面临的世事的低级本质,当你看到一个事情的低级本质了,意味着什么了?意味着你自己所处的位置不同了:你曾经萦绕于其中的事物,无非蚂蚁麻雀,然后你的选择,就有了一个自然的出发点。
含凡说:
我的浅薄的经验,观,对我做事帮助很大。
yijun 说:
薄伽梵歌,整个场景,就是在一个国王面对疆场对面的自己的亲人,不忍心发令开始厮杀的时刻,要消灭自己的亲人,这对于大众,是太艰难的选择
含凡说:
是啊,和做庸常的事业相比,难度不是更大吗
yijun 说:
在这个时刻,黑天站出来开始给国王讲,该如何把自己扭转到观的状态,当然他是给国王讲道理,由思维心而入道,所以这个观,绝对不是空掉了,说得勉强点,是以空的姿态,看到了事物的整体和全部
yijun 说:
因为黑天和国王探讨的,就是 我们的人生,这个世界,这个宇宙 的本质
含凡说:
恩,在这个状态之下做出的选择,是最自然最客观的选择,也可以说是最不容易犯错误的选择,我说的算对吗
yijun 说:
然后国王知道了,只要消灭对面的亲人,才是唯一的选择,而且也不是太难的选择,我觉得问题的关键是,你只有在那个境地里面,才能知晓需要你作出选择的事情,其本质很低级。
含凡说:
恩,所以更不妨碍你很好的去解决他了
果 说:
然后呢,按照低级的本质去选择吗?
含凡说:
该怎么处理他就怎么处理他,而自己就是保持观的那个姿态,心不为所扰。人不是经常被一些低级的事情扰乱了心性,而做出失智的决定吗,如果看到他是低级的,就自然会做出最恰当的合理的选择。
yijun 说:
很有可能,假设有12345个选项,当你在一般状态下,每个选项你都会觉得难以抉择;但当你进入一个境地之后,很有可能,这5个选项,随便选择哪个,都是可以的,都很容易,因为都一律的意义不大。当然,一般来说,我们可以很轻松地选择一个更合乎自己价值观的选项,并且是无可阻挡地选定。
含凡说:
恩,你说的更准确更全面
果 说:
这个价值观的后面,难道不是包含一些低级的情绪在其中吗,看来还是要价值观来支持选择楼
yijun 说:
不是,看到低级,不是就可以放弃低级,而是说,你可以运用低级,杀人,是件很低级的事情,但国王最终的选择就是杀人,差别只是,如果没有黑天的那一番开导,国王也可能被迫杀人;有了那一番开导,国王认识到必须杀人。这里的差别,就是自为与自觉的差别吧。价值观,本质是一种使用,就是使用你对事物的本质的看法,你对不同的事物,都有其本质性的看法和认知之后,这个认知,你需要使用啊,不能只是用来写书吧,哈哈。就好像狗有了很强的嗅觉,不是要用来书写大百科全书,而是要用来认路认东西的

果 说:
打个比方,只是比方,我看上一个女孩,我认识到必须表白,然后我再去表白,这样在表白的时候,难道我还去想,因为我要表白了。所以我来表白,我说爱你是因为现在是说爱你的这个时候,而不是因为我被情绪所逼不得不说了,我感觉在说的时候有一个我在旁边看着我,于是变得不纯粹,这是一个比方,我的生活就是如此。有眼睛在注视自己的行为。这会干扰到我纯粹的行为。
yijun 说:
就你这个比方而言,首先,我觉得纯粹不是这么定义的,这里你使用了一个不清晰的价值判断,这个价值判断里面涉及的,就是感情的本质是什么,你对此问题是否有自信的观感,感情中的,是两个人,而不是两个感情,你把纯粹定义为两个人的感情接触在同一个地方,这本身是错觉。因为实际发生的事情是,两个人。所以你在表白的时候,有个从外面看的感觉,不意味你背叛了什么,也不涉及纯粹不纯粹。而只是说明,你这个人,有更多的部分参与了这个感情发生的时刻,因此剩下的问题,不是质疑是否纯粹,而是你自己是否足够真实。
果 说:
我的纯粹的定义是自发,发于心动于情,而不是自觉,自觉这个情就很可疑,因为情本来就是低级的,到一个高级的地方运筹低级。
yijun 说:
嗯,理解你这个纯粹的意思,但,它只是你的一部分。毕竟,要和你的女友交流和在一起的,不能只是你的那一部分,而是你整个的人。情,很低级不要紧
果 说:
我知道情低级不要紧,正是如此,或许应该完全走向低级
含凡 说:
我也在想要怎么才能跟你说清楚这个事情
yijun 说:
我们人,永远是从低级开始建造起来的,一个高楼,建得再高,也不要鄙视自己的地基,而是知道自己该如何高
果 说:
我正是这个意思
yijun 说:
情,是有很大一部分属于我们的地基的成分,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用好这个地基造比其他人高的楼
果 说:
YIJUN说,它只是你的一部分,我没有懂得,这个它是什么呢,指的是什么?
yijun 说:
指的就是当时你所指的纯粹的感情,它是构成你的心灵机器的一部分部件的运转,但绝对不是你的全部心灵机器
果 说:
哦,我知道我的定义有偏差。从人的心灵格局来说,这一点我是相信的,有些部件也要运动起来

含凡说:
观,不应该是你在向你女友表白的时候才该有的,它本身应该最好是时刻都在的。无论在表白前表白时表白后,如果这个观,一直在那里,你就能看到这个情的本质,或者说情它本身最恰当的价值,比如说,你也认为他低级,这样的话,对于你表白后的结果来说,你是否能时刻明辩出这个情的价值,就会对你表白后的感受和选择有较大的不同
如果你女友拒绝你,你肯定很痛苦,如果你没有观,看不到的话,你也是无法明辩这个痛苦的价值和本质的,但如果你看到,你就能更坦然的接受和顺应这个痛苦的过程。为你看得到这个情的价值和本质,你也就能明辩这个痛苦的价值和本质,所以你能顺应它,这也算是这个小事里的“道”?YIJUN ,评价下,我说得是否对?我也不知道呢
yijun 说:
对的。
果 说:
我希望含凡说得再具体。
含凡说:
你会痛苦,但你知道它的价值和本质,你也就知道这个痛苦是必然要过去的,而你所能做的,不是说要你不痛苦,那是做不到的,但是你能更柔软和坦然的顺应它。这个痛苦,它来了就来了,去了就去了,
那你想,你这个对它的更柔软和坦然的顺应,是不是最好的选择呢
最自然和合理的选择?
果 说:
应该是的
含凡说:
你不会因为高看这个痛苦的价值而去自杀,也不会因为低看它而去立刻找其他的女人来抵消这个痛苦,换言之,如果她接受了你,也是一样,如果你明辩这个感情的价值,你所做出的一切选择和决定,都会是最合理和自然的,而这个合理和自然的前提,就是你是否观。所以一旦你认识到这个观的必要性之后,你就会知道,它对你入世做事只有益处,当然,如YIJUN前面所说,还有些人看清楚之后或许就不会选择入世了。入不入世,这未必是完全由己的,但是无论在何种情境下,只要保持观,究竟什么选择,又是不重要的。这种情境,和内心无碍。保持观之后,所能做的,就是顺应,顺应自然,顺应“道”,而顺应自然和”道”的选择,又怎么不会是最好最客观的选择呢

果 说:
或许我们所说成熟,正是这个意思,我希望用生活来解悟这个问题
这个问题至少让我想了3年
含凡说:
谢谢你,这么聊一聊,对我自己也是提醒,我就是想回到至高点的位置上来观的。只是,道理明白了是一回事,在实际的修行中,又会经常迷失或者忘记的,所以还得不断创造机缘来提醒自己,不过这次YIJUN又该说我,是借助于外力了哈哈。
果 说:
哈哈原来借助外力就是这个意思
含凡说:
关键还是实在去在生活中印证
果 说:
应该追究到每一个当下。每一个。
含凡说:
是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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